《淮南子》是一部什么样的书 金 妤/文 《淮南子》是祖先留给我们这方土地宝贵的遗产，是埋藏着我们身边的文化宝库，我们要是对它视而不见或者不清楚这份文化遗产的价值，那么，作为这方土地的后人，我们就有点愧对祖先，愧对这部书。 　　一、《淮南子》是一部绝代奇书 　　“绝代奇书”是上个世纪胡适先生冠在《淮南子》上的头衔，其言不为过也。 　　早在西汉后期，著名的学者、哲学家、文学家、语言学家杨雄，就把《淮南子》与《史记》并称，说是汉朝的两大杰作。《史记》是我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，又称《太史公书》，它记述了从传说中的黄帝至汉武帝时期近三千年的历史。全书130篇，分为十二本纪、十表、八书、三十世家、七十列传。开创了我国传记文学的先河，被鲁迅誉为“史家之绝唱，无韵之《离骚》”。实际上，《史记》的作者司马迁和《淮南子》的主创者刘安，生活的年代只相差了30多年，《淮南子》中讲述的历史故事和《史记》上记载的历史，涵盖的年代几乎相同，区别就是，《史记》是史家写的纪传体通史，浅显点说就是写人叙事的记叙文，而《淮南子》是学者写的树立思想观点的议论文，其中的历史故事是作为论述论点的论据而出现的。《史记》比《淮南子》可读，《淮南子》比《史记》有思想。但是今天，我们大多数人只知道《史记》而不知道《淮南子》。 　　东汉时期，为《淮南子》作注的高诱说《淮南子》：“言其大也，则焘天载地；说其细也，则沦于无垠。及古今治乱，存亡祸福，世间诡异瑰奇之事。其义也著，其文也富，物事之类，无所不载。”这是对《淮南子》博大精深内容的概括。正因为如此，所以，高诱说“学者不论淮南，则不知大道之深也。是以先贤通儒述作之士，莫不援采以经验传。”——这是就《淮南子》的学术地位而言的。 　　唐代的史学家刘知己评论《淮南子》：“其书牢笼天地，博极古今，上自太公下至商鞅。其书错综经纬，自谓兼于数家，无遗力矣。” 　　近代著名学者梁启超说“《淮南子》匠心经营，极有伦脊”，“其书博大而条贯，汉人著述中第一流也。”——这是就《淮南子》的文学地位而言的。 　　现代著名学者任继愈说《淮南子》“是一部划时代的重要著作”。为什么这样说？冯友兰学生在《中国哲学史》中，把中国哲学分为“子学时代”和“经学时代”，“子学时代”由孔子到《淮南子》，“经学时代”，由汉代的董仲舒到清朝的康有为。“子学时代”是百家争鸣的时代，“经学时代”是独尊儒术的时代。《淮南子》终结了中国哲学的“子学时代”，所以说它有跨时代的意义——这是就《淮南子》思想地位而言的。 　　二、《淮南子》是一部尚未开挖多少的文化宝藏 　　《淮南子》不是一般的书，它的思想价值绝大多数人没有认识到。历朝历代对其注释的多，研究的少。对今天的我们来说，《淮南子》的确还是没有开挖多少的文化宝藏。 　　目前，对《淮南子》的认识，除学术界外，一般人的认识停留在三个层面上： 　　1．对《淮南子》认识的庸俗化 　　这个层面上的人对《淮南子》不了解，用猎奇的眼光看待《淮南子》，导致对《淮南子》的误读和误传。比如，前段时间中央电视台《子午书简》介绍《淮南子》，说《淮南子》记载了24节气，记载了一些神话故事，这些都没错。但介绍这些的时候只几句话带过，而是花很多语言大肆宣传《淮南子》如何发明了潜望镜，说刘安这个王爷天天闲得无聊，有偷窥欲，就是因为这个爱好，所以发明了潜望镜。而且，还说《淮南子》最早记载了UFO外星人飞碟，等等，这样介绍《淮南子》，是对《淮南子》认识的庸俗化。实际上，上面说的都不是我们今天看到的《淮南子》的内容。是谬误。 　　2．对《淮南子》认识的片面化 　　这个层面上的人对《淮南子》了解不多。比如，认为《淮南子》提倡“无为而治”， “无为而治”就是什么事都不做。《淮南子》是提倡“无为而治”，但是，“无为而治”绝不是什么事都不做。这是因为不了解《淮南子》提倡的“无为而治”的真正意思。 　　3．对《淮南子》认识的浅显化 　　这个层面上的人对《淮南子》多少有些认识。比如，在淮南，提到《淮南子》的时候，会听人们说这是一部百科全书，记载了24节气和许多成语故事。这种说法虽然不错，但不是《淮南子》的精华，这样理解《淮南子》就浅显化了。 　　三、刘安与《 淮南子》的命运 　　就因为《淮南子》是一部治国之书，所以，才导致刘安被史书上记载的获罪自杀的结局。 　　对刘安来说，成也是《淮南子》，败也是《淮南子》。一方面，如果没有《淮南子》，刘安在中国思想史和文学史上就没有多大的地位；另一方面，如果没有《淮南子》，刘安可能会在淮南王的王位上安享天年,不会有人生悲剧的产生。 　　因为，《淮南子》是刘安为刘汉王朝提出的治国方略，不是当朝皇帝汉武帝的治国方略。16岁的汉武帝即位的时候，刘安，这个当时刘氏皇族中辈分最长的一个诸侯王，与年幼的皇帝关系很好，刘安经常被汉武帝请到皇宫去谈论文章歌赋。第二年，刘安就把倾注了自己很多心血、参考了很多文献典籍、吸取了历史上很多成败经验教训才形成的一部全方位的治国之书——《淮南子》，献给了汉武帝。17岁的汉武帝看了很喜欢，就把这部书收藏了起来。正当刘安渴望汉武帝能够用《淮南子》的思想治国的时候，22岁的汉武帝提出了一套与《淮南子》截然不同的治国思想，此时的《淮南子》已经成为罢黜的对象，刘安成为汉武帝的政治异己。想一想，成为汉武帝政治异己的思想家刘安，会有什么结果？这是任何一个明白人都会料想到的。刘安何等的聪明，他看到汉武帝实行的治国主张与自己提出的完全相反以后，他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。因此采取了逃避的方式——求仙炼丹，不问政事，但最终是逃不掉的，汉武帝想方设法也要排除异己，因此才出现《史记》上罗列的刘安的那些罪状，现在有许多专家都撰文分析《史记》上罗列的刘安的罪状根本不可能存在。但是成者王侯败者寇，舆论是站在统治者一方的，司马迁这样一个当朝史官也不能扭转乾坤。历史往往都是后人写的，而司马迁只比刘安小35岁，刘安死的时候，司马迁20多岁，当时正在各地游历。当他写《史记》的时候，只能对这件当朝的事情，在立场上和朝廷保持一致。 下面看一张年表，就会清楚刘安一生的大致轮廓和《淮南子》的命运： 　　公元前179年 刘安出生 汉文帝即位（刘恒，汉高祖儿子，汉朝第三任皇帝，刘安的伯父。） 　　公元前174年 刘长（高祖第八个儿子）谋反 刘安6岁随父流放，刘长死在路上 　　公元前172年 刘安被封阜陵侯 刘安8岁 　　公元前164年 刘安被封为淮南王 刘安16岁 淮南王元年 　　公元前156年 汉景帝刘启即位 刘安24岁 　　公元前140年 汉武帝即位 刘安40岁 　　公元前139年 刘安献书（《淮南子》成书年代应该在汉景帝时代） 　　公元前134年 汉武帝提出“罢黜百家 ，独尊儒术” 刘安46岁（之后的12年，刘安沉醉于求仙炼丹之中，才有豆腐的发明。《淮南子》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。任何传播《淮南子》的人都要受到治罪。此种状况一直过了近百年，到西汉后期汉成帝时代，刘向奉命对皇家藏书进行收录整理，《淮南子》才被发现。《淮南子》能够保存下来，也是汉武帝的功劳。《汉书•淮南衡山列传》记载：“安入朝，献所作《内篇》，新出，上爱密之。”对刘安献出的《淮南子》，汉武帝肯定看了，并且当时很喜爱，就收藏起来了。过了4年以后，登基6年的汉武帝思想成熟了，有了自己的治国纲领，提出了“罢黜百家，独尊儒术”的政治口号，把儒家学说作为治国的理论基础，《淮南子》于是就不见天日了。幸亏《淮南子》成为皇家藏书了，否则的话，随着罢黜百家，随着刘安的叛国罪成立，刘安和门客们编撰的东西都会被清除的。） 　　公元前122年 刘安自杀 刘安58岁 　　这是史书上记载的刘安的生平，司马迁在《史记•淮南衡山列传》中描述刘安的结局是——获“谋反”罪，刘安“自刭杀”， “与淮南王谋反列侯二千石豪杰数千人皆以罪轻重受诛”，淮南国则“国除”。 　　对刘安畏罪自杀这一史书上记载的说法，古今都有人表示不服。古人对刘安的命运，自有一番特别的安排。 　　与刘安相隔400多年的晋朝，出了两部写到刘安命运的书。一部是《搜神记》，一部是《神仙传》。 《搜神记》的编撰者干宝（283~351年），是我国古代著名的史学家和文学家，一生著作很多，有名的有史书《晋纪》20卷，为后世史学家所推崇。影响最大的是《搜神记》。对于《搜神记》这部书，很多人认为是文人编造的“神怪小说”，其实，它是一部古代的民间传说和古代神话的记录。卷一的15章是《淮南八公作歌》写道：“淮南王安，好道术。设厨宰以候宾客。正月上午，有八老公诣门求见。门吏曰王，王使吏自以意难之，曰：“吾王好长生，先生无驻衰之术，未敢以闻。”公知不见，乃更形为八童子，色如桃花。王便见之，盛礼设乐，以享八公。援琴而弦，歌曰：“明明上天，照四海兮。知我好道，公来下兮。公将与余，生羽毛兮。升腾青云，蹈梁甫兮。观见三光，遇北斗兮。驱乘风云，使玉女兮。”这个诗“歌”后人叫做《八公操》，诗歌描绘了刘安和八公一起飞上青天的感觉，丰富的想象，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。《搜神记》的这个记载已经通过刘安唱的歌，点出了民间传说中刘安的结局——和八公一起升天。 　　而《神仙传》中，则把刘安的结局明确的写了“白日升天”。 　　《神仙传》的作者葛洪（283—363），号抱朴子，人称“葛仙翁”，著名炼丹家、医药学家。年轻时当过官吏，后来辞职回家，专门从事医学研究。葛洪在中年时，晋元帝及晋咸帝都曾赐召他高官厚爵，都被他拒绝了。后来，他厌于在家中总被人催请做官，又听说了交趾（今越南北部）一带有炼丹的原料，就主动要求到那里去做县令。上任时，在他经过广州的时候，刺史邓兵留住了他，提供给他炼丹的原料，于是他就隐居在罗浮山，既炼丹、采药，又从事著述，直至去世。《抱朴子》是一部综合性的著作，分内篇二十卷，外篇五十卷。内篇说的是神仙方药，鬼怪变化，养生延年等事。其中《金丹》、《仙药》、《黄白》等篇章是总结我国古代炼丹术的名篇；外篇说的是人间得失，世道好坏等事。葛洪继承和发展了前人的成果，把炼丹术具体化、系统化了。他在罗浮山上，日夜厮守丹炉，进行了许多实验。成书于《抱朴子 • 内篇》之后的《神仙传》共十卷，所录神仙八十四人。卷六第41篇叫《淮南王》写道：“安登山，白日升天。人传，去时余药器，鸡犬舐啄之，尽得升天。”——这就是“一人得道，鸡犬升天”的来源。 　　宋朝李昉的《太平广记》，收集的是汉以来的古小说、笔记、稗史，该书卷八写的是刘安的故事。说刘安“折节下士”“养士数千人，皆天下俊士”。汉武帝见刘安博学多才能言善辩，并且是他的叔父，对他十分敬重。汉武帝给刘安下诏，都让司马相如等共同斟酌，再派人送给刘安上。汉武帝常常在宴席上召见刘安，听刘安议论朝政得失，或听刘安诵读他新作的辞赋。后来，淮南国郎中雷被与太子刘迁有了过节，雷被害怕被杀，就向朝廷诬告说刘安要谋反。当朝廷的官员来淮南国调查的时候，刘安已经喝了仙药升天了。 　　从《搜神记》到《太平广记》，收集的是流传在民间的刘安故事。相对于《史记》《汉书》这些正史，我们可以把流传在民间的刘安故事看作野史。正史与野史告诉我们刘安的两种命运结局，由此可见，刘安在人民中的口碑与正史上写的不一样。对刘安升天之说，《太平广记》还有段很有意味的交代：“（刘安升天）汉史秘之，不言安得神仙之道，恐后世人主，当废万机，而竞求于安道，乃言安得罪后自杀，非得仙也。”这段很有意味的交待，说明了两点：第一，否定了刘安获罪自杀，正史的记载只是掩人耳目的说辞；第二，为刘安升天说没有历史记载找到了原因。 　　今天的我们会用唯物主义观点否定野史里为刘安安排的命运结局。作为传说，这种安排表达了民间对刘安的感情，可见刘安在民间博得了人民的尊重和爱戴，即使刘安最后自杀了，人们也不会相信他自杀而认为他升天了。升天，是人们对刘安最好的祝愿！ 　　有不少学者也提出了刘安畏罪自杀的不可能，而这些学者都是研究《淮南子》的。正是因为知道了《淮南子》是部什么样的书，所以才断定刘安不可能去谋反。如果不知道《淮南子》是部什么样的书，对刘安的品行、学识、性格都缺乏了解，也就只能听信正史中刘安自杀的说辞，从这个意义上说，《淮南子》也是了解刘安的一条途径。 　　刘安一生的黄金年华最大的贡献就是《淮南子》。在40岁之前，刘安主要精力就是用在文字上。著作等身。今天我们看到的《淮南子》只是其中的一部书。他组织编写的书，《汉书•艺文志》中说，内21篇，外33篇。另外还有一些记载发明创造和神奇现象的书，比如《淮南万毕术》等，《子午书简》说到的潜望镜和发现外星人的飞碟，都出自于这样的杂书。还有82篇《淮南王赋》和44篇《群臣赋》等等。所以说，刘安和门客留给我们的文化遗产是百科全书似的，什么内容都有。 　　但是，我们今天看到的《淮南子》，就只是指《内》21篇，《外》33篇已经看不到了。这21篇的《淮南子》就其内容涉及面而言，的确是有天文地理医学等各科知识，但其思想内容的深刻性是“百科全书”的称谓难以承载的。因为它是一部治国之书，为什么？ 　　四、《淮南子》是部治国之书 　　《淮南子》是一部献给刘汉皇帝的治国方略，或者说治国的教科书，其中，关于治国理念、治国思想、治国方法都有详尽的论述。《淮南子》每一章节要说的观点和知识都是皇帝要知道的，并且要按照书的理论去实践的。 　　这么一部严肃的政治理论书籍，绝不会记载潜望镜和外星人飞碟，也绝不是一些成语故事和24节气就能给它盖棺定论的。 　　我们可以从书名、写书的目的、书的体例、作者身份等四个方面论述这个问题。 　　1．从书名看 　　刘安当时献书给17岁的汉武帝的时候，这部有21个篇章的书只叫《内》，或《内篇》。另外还有《外篇》。书名叫《内》，就是献给朝廷的，给皇帝看的，不外传的。 　　2．从写书的目的看 　　《内》有21篇，最后一篇叫《要略》，要略：阐述宗旨的概说。《要略》里明确写着编写本书的目：“欲以观天地之象，通古今之论，权事而立制，度形而施宜。”说写这部刘氏之书是观察天文地理的现象，沟通古今的事情，权衡事物而确立体制，根据具体形势而采取适当的措施。还写道：“故著书二十篇，则天地之理究矣，人间之事接矣，帝王之道备矣！” 意思是写了这20篇，天地之间的规律就探究到了，人事之间的关系就联系上了，帝王的统治之道就齐备了。 　　3．从书的体例看 　　本书体例严谨，与其他诸子百家的书在体例上有很大的区别。其他诸子的书多是言论集，而这部书在创作之前是经过精心策划的。首先拟出本书的写作大纲，决定写什么内容，写多少篇章，先写什么后写什么，用什么样的方法写，写出来要达到什么目的，这些都在书的序言里明确地写了。写的顺序是从宏观到微观；从天地自然界到人世间；从帝王统治的法术到人生的祸福观念，重点突出，主次分明，体系完整。所以，梁启超说《淮南子》是“匠心经营”。 　　4．从作者的身份看 　　研究任何一本书，都要先研究它的作者。在一定程度上讲，作者的身份能体现作品的高度。学者写出来的书和作家写出来的书不一样，一个是做学问的，一个是讲故事的；做学问的人写出来的书和领导者写出来的书也是不一样的，前者只是在探究学问，是着眼于文字而止于文字的，后者的文章则是着眼于现实而要达到解决现实问题的目的；同时，由于学者和领导者的身份不一样，他们的视野也不一样。 　　《淮南子》的作者是刘安（主创者），他不是一个学者而是一个诸侯王，相当于今天的省委书记，他组织一帮人写《淮南子》，难道只是过过编书出书的瘾吗？难道只是他的一种兴趣爱好吗？不是。“省委书记”组织了写作班子，并且亲自写了写作大纲，告诉了参与者写本书的目的，并且给他们做了细致的分工，要求他们收集大量资料，去分析研究，总结出成败的经验教训，结合现实提出一些观点。这个“省委书记”不是一般的省委书记，他是皇室成员，而且不是一般的皇室成员，他是开国皇帝的亲孙子，他是当朝皇帝的堂叔，他是在国内以文章才华著名的人。 　　这样一个“省委书记”，决定写《淮南子》这部书，意义就远大了——是在为刘氏朝廷写，写出来的东西是要保刘家江山千秋万代的。所以，一开始，写作就有远大的意义和重要的使命。参与者虽然个个都是饱学之士，但是，还得要明确使命，不是在做个人的学问，而是为刘汉王朝的千秋万代提供理论思想。 　　所以，我们今天看到的《淮南子》，都说它是内容杂，难成一家之言。实际上，它就不是为了成为一家之言而做的学问之书。它是以广阔的视野，博大的胸怀，收集从古到今所有胜败存亡的经验教训，采纳诸子百家中有用的思想，来给皇帝上课。教他如何治理国家，如何看待百姓，如何修炼身心，如何看待变化，如何对待人才，如何对待祸福等等。这些都是皇帝要面临的，《淮南子》为他提供答案。 　　明白了作者的身份，知道了写作目的，就可以看清《淮南子》它不是一般的诸子百家丛书。它不是研究学问的书。它也不是道家的书。只能说吸收了大量道家的思想，同时也吸收了儒家、法家、墨家、阴阳家、兵家等等学派的思想，为刘汉王朝的统治提供思想理论基础。 　　所以，我们就能看清《淮南子》与老子的不同，与庄子的不同。老子的学说比较玄，是哲学；庄子的学说是隐者的言论，逃避现实，追求个人的逍遥自在；而《淮南子》则是面对社会现实，把天下、国家和人当作论述的对象。 　　我们也就能够看清楚《淮南子》与哲学著作的不同，它没有沉湎哲学深奥的学问之中，而是关注国家面临的问题，关注社会万象。于是，有研究者就觉得《淮南子》论述问题不够严谨，我认为，就是因为它不是哲学著作，所以，写的时候注重的不是逻辑的严谨不严谨，而是可读不可读。可读，是这本书有别于其他诸子文集的一个特点。当然，我们今天看它感觉有些深奥，这是因为我们已经习惯读白话文了。 　　在当时，这本书非常可读，原因是它太有文采了。后世的学者为什么喜欢读它，就是因为它文辞奇丽。西汉后期著名的学者、哲学家、文学家、语言学家杨雄，曾经把《淮南子》与《史记》并称，说是汉朝的两大杰作。这个特点，同时也体现了写作者的身份，刘安除了是诸侯王外，他还是个在当时非常有名望的文人。文人写出的治国纲领不同于秘书班子写的官样文章，它除了有思想价值之外，还有文学价值。除了用漂亮的文辞来吸引人读它之外，还能让它流芳千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