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胡的人生 　　看着老胡一点一点地迈着吃力的步子，老耿不自觉地流出一声叹息，人生真是风云莫测！当年的叱咤风云在现在的老胡身上再也没有一点痕迹，倒让人看到的是老胡的那种与命运志在必得的执拗。这一点说起来让老耿发自内心的自愧不如，非但老耿做不到，就是非一般的人都非一般的做不到。 　　说起老胡，是胡脑县曾经赫赫的人物，无论在大街上或电视上，他鲜亮的一站，鹤发童颜都会谅讶地一指，那个不是那个谁吗？ 　　老胡生长在农村，后来进了城，独特的家庭和独特的家族，天生地造就了他孤芳自赏、一览众山小的生活态势。也难怪，他的英气、帅气以及他厚实的家族岂容他低声细语的生活？在哪一站，他都那样的鹤立鸡群。 　　说起才干，老胡是很有能耐之人。农村长大的孩子，才十五岁就在城里谋了个差使，成了城里的工人，再在短短的十几年里几经周折，从不起眼的集体到令人羡慕的事业单位，再到他人高不可攀的国家机关，他就这样如鱼得水。这期间，除了家族的提携，更是老胡雄才大略的充分展示而得的结果。虽说有老胡老伴的运筹帷幄的锦囊妙计，以及鞍前马后的挥汗辅佐，但非老胡的虚怀纳谏，是绝不能官运亨通，从集体临时工人到事业单位正式职工，再从一般干部到单位领导成员，终究登上局长宝座的。这一点也是令老胡老伴非常高兴、非常得意之处，因为他俩都是局长，堂堂正正的正科级干部，这种情况在胡脑县是极其稀少的，为此老胡老伴做梦都能笑醒。 　　提起老胡，最令老耿佩服的是老胡的高调做官，这一点是老耿现在不及，将来也不及的，这一点也恰是让老耿因永不及而由然产生对老胡的顶礼膜拜。在老耿看来，老胡当官当得响亮，走到哪都是屁颠屁颠的响雷。无论在哪遇见，老胡呈现在你面前的总是昂首仰视，谈吐爽朗，只有遇到领导，他才略显少有的谦和与低语。 　　也和大多领导一样，老胡喜欢众多跟班的前呼后拥，及对他众星捧月的呵护。在老胡看来，当官干吗，我辛辛苦苦地当官，我不能得到跟班的奉承与顺从，我还叫一把手吗？以至于不为其銮驾左右者杖毙之，或打入冷宫，虽才品出众，勤恳劳作，也永不得提拔重用。这一点倒让老胡事与愿违，此缘于老胡的用人之道高标准严要求所致，只有那极少能放下尊容、俯首帖耳者方入老胡芳心。人吗，要想立大事成大业必卧薪尝胆，忍辱负重。俗话说苦尽甘来矣。老耿庆幸自己不是老胡的下属。 　　县里开会，老胡总要尽可能地坐在前排，让领导一眼就能看得见的地方，还不时地发出响声或弄出小动作。座谈会，他当然是要发发言的啦，尽管说不上点子，言还是要发的，以示参会的热情。 老胡的高调做官，搞一言堂那也是必须的，否则还怎么叫一把手负责呢？单位开会，对的错的都是老胡讲了定案。而且，翻案也是老胡翻手为云、覆手为雨的事，改了就改了吗，开会不过是个形式，利用这个形式把老胡的话固定下来。这一点是老耿看不习惯的，在老耿看来老胡一直怎么这样做事无纪律无原则的。 　　除此之外，老胡的高调做官，就像他开会时样，总要弄出点动静来，搞一点排场算是“为官一任，造福一方”。一则是对组织的交待，二则是对同僚的威慑，三则也好邀功请赏。基于此，老胡不惜全力，在面上工程大做文章。如同招商没有项目，那就从兄弟单位抢，或者从工业园区划拨一个，这样单位争了名次，自己有了体面，招商个人也从单位领了奖金。一举多得，何乐而不为呢？老胡是有这个才智的。 　　老胡还是个潇洒之人，人潇洒官做得自然也潇洒，这点老耿也充分认可。单位里，老胡是一把手，当然说话办事也是响当当的。他安排的事情只要符合他的法则那就得办，分管领导意见顶个屁用，分管分管就是让你分别干事情的，不是让你横插话的，除非那事项无利可图但还得做，那你分管就得发挥好分管的脑子把事给做好了。那个什么来，国家在缩紧办公用房，老胡一个人一间办公室，当然是超平方的啦，索性他就把办公室再装修下压缩空间。他的想法没有得到下属认可，他就雷厉风行地在一个周末自己找人把办公室给整理了，而且外人看不出一点点马迹。只是偶尔会有人说，我们是上下楼的，怎么老胡的办公室显得窄了些许。后来听说这是老胡老伴出地招，老胡老伴先行了一步，觉得这样整理很好，于是老胡力排众议，也这样整理了自己的办公室。 　　唉，看着老胡一点一点吃力地走着，老耿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声。当年多潇洒的才俊老胡，突如其来的一个手术，竟让老胡这样不堪入目。只是让老耿欣慰的是，好在老胡还没有完全丧失做官能力，尽管老胡一切外事活动全然不能参加，县里开会自然也不能再坐在前排弄点动静了，只是必要的时候偶尔到办公室坐坐，不用脑子地胡乱地批批传文，但组织上还是多多怜爱于老胡，两年来还让老胡在局长的宝座上稳坐着；也好在，单位仍然是老胡说了算，尽管老胡一年断断续续地上不了多少天班，老胡的各种福利一分不少地照样发，就联当年住院十来个月，那年的年休假奖金和十三月奖金也一分不少。这一点让老耿觉得当官就是好，难怪那么多人挤破了头地要去当官。 　　唉，老胡呀老胡快点好起来吧，看着你这样硬撑着着实让人心痛，老胡这样想着。组织上也真是的，难道非要让老胡为官倾命，就那个什么的“春蚕到死丝方尽，蜡炬成灰泪始干”不成？老耿这样为老胡鸣不平。 　　但愿老胡有个好归处，老耿为老胡这样祝福着。（——风也萧萧 于2013年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