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姻边缘
晚上,吃过饭,照例枫到城墙上走了趟,算是今天画了句号。四十岁的人了,越活枫却觉得不像日子了。一种懒散,一种无精打采,一种说不出口的苦涩,这就是她的生活。她感到一种茫然,一种无奈。
枫是一个爱独自思考的女人,多愁善感的枫在独自思考中不觉意就走进了死胡洞,自己给自己的情感打一个结,怎么也想不通,生活的情感走到了尽头。
枫和丈夫的生活是正常的,然这正常的生活枫并不觉得怎么幸福。
枫是一所普通大学毕业生,分配在机关工作。三年后,经人介绍认识了俊,后成了现在的丈夫。俊也是一位寿县的机关人员,虽不算英俊、洒脱,倒也是相貌厚道,为人实诚,信得过之人。在相处的一年中,枫觉得俊质朴、心细,对自己很好,应该算是个过日子的人,且枫坚信俊是对自己好的人,错不了,不会与自己为傲,只要自己不欺服他,就没架吵。于是,相处一年后,枫便与俊成了亲。
俊出生于文化家庭,父亲是一位农村老师,俊兄弟四个,在俊结婚时,俊的父母才娶一个儿媳,俊排行老三,第二个娶了老婆。枫是受高等教育的,对婚姻的要求比较简单,她择偶的标准,不注重家庭的权贵,只要人好,能养家糊口,才是重要的。基于此,枫也没叫俊送彩礼,连戒指和项链也没要。枫对人说,一个教师抚养几个儿子,也不容易,不忍心花什么钱,若俊没本事,靠结婚花那么多钱有什么用。于是,结婚时,枫只要求俊买了一套家居和一台电视机。婚后,枫和俊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,也只有这年巴的日子算是没有红脸的日子。枫也觉得简单、朴实的生活充满着夫妻的亲密和快乐,也是自己理想的生活。
俊的父亲原是教师,一个偶然的机会,便以病假为由离岗做起了生意。俊的父亲原本是不要做生意的,俊的大哥已娶亲生子分家单过,但俊的父亲还放心不下,从银行借了3万元给老大买车。开始时俊大哥开车,俊的父亲跟车卖票,想挣钱了还车贷。几个月后俊的大嫂硬是把车闹过去了,俊的父亲担心老大家挣钱不还帐,才做起了生意。然而,两次生意后便出了事。从此,枫与俊的生活便起了风波。生活的战争也从此拉开了序幕。
年底,枫要生产了,便呆在婆婆家。元旦放假,俊也回来了。一天,枫与俊正坐在床上看电视,俊的父亲做生意归来,进门便嚎啕大哭。原来,俊父亲的生意款被助手,也就是俊的亲戚从途中偷走。近五万元的生意回收款,让俊亲戚拿走四万二。晴天霹雳,俊的全家都呆傻了。
春节过后,要回单位上班啦,临行前俊出面对家中之事做出安排。俊父亲生意亏欠银行贷款三万七,俊要求枫与自己一起承担一万元贷款债务,俊的两个哥哥每人只承担一万元贷款的行息,剩下二万七的本金和七千元贷款的行息仍由俊父亲先担着。枫看俊在家中是骨干,也觉得有点骄傲,于是就答应了俊的不公平安排,同时,俊把读高中的弟弟的生活费和学费也承担了,并安排母亲来带小孩,也就此担负了俊母亲的生活。枫考虑到夫家的难处,也一一应答下来。
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,枫与俊还有刚出生的女儿一起回了单位。不曾想,临行时,俊的母亲把大儿家小孩也带去了,也没征求枫意见。每月三百多元的工资,面对无济的万元贷款,枫的头一下懵了。一种说不出的苦袭上心头。结婚时枫都没乱花俊一分钱,生活不到一年却为俊家摊上这么一大笔天降的债务,而且,要不是俊的大哥大嫂的原因,俊的父亲也不会去做生意。无端的生活平添了这么多麻烦。
俊的侄女才不到两岁,原本是俊大嫂在家带的,俊大嫂硬是要跟车收钱,却把自己的孩子塞给公婆。俊的母亲把俊的侄女带来后,枫不仅要承担俊母亲的生活,还要承担俊侄女的生活,俊侄女原本是俊大哥抚养的。俊侄女来了后,俊当作自己的孩子,每天到小店给小孩买零食,枫自然不高兴,原因多是对俊大哥大嫂生气,否则小孩又能吃多少呢。俊侄女每天把小板凳放倒在地,不停地从这个屋推到那个屋,又从那个屋推到这个屋,板凳面与水泥地的摩擦声音特别响。俊的侄女还在地上打滚,浑身是灰,还往枫的床上爬。枫实在不能忍受俊的姪女在家的喧闹。于是,俊的父亲又一次来,枫便让他把小孙女带回去了,小孩也是有父母的,应该由父母自己抚养。
照常,又到了周五,俊的母亲要回家看看,枫就给婆婆20元做盘缠。到了周日下午,却不见俊的母亲回来,枫有点纳闷,便再三问俊,俊见躲不过,才说她不来了。枫感到意外,便问为什么,俊说母亲要在家做父亲的生意帮手。枫有点生气,说怎么会这样呢,也不说一声,再说孩子要人带呀,怎么说不来就不来呢?家里的事枫竭力支持俊承担,带小孩老的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呢?况以前婆婆每每都回来的,这次偏偏是发生在枫让俊父亲把俊侄女带回去后。因此,枫对俊父亲这样做很有意见,觉得俊父亲做事不地道,没有长辈的厚道。
本来老少关系的相处是相互的,应该相互关心,相互帮忙才是。想到这,枫严肃地对俊说,你给家里打电话,叫妈过来,俊就是不理,说要打你自己打。电话的那头是俊的母亲接的,说俊的父亲要她在家做生意。放下电话,枫发了一阵唠叨,俊默默不作声。
端午节到了,枫和俊带着孩子回家过节。枫对俊的父亲说,过节后要带俊的母亲回去带孩子,俊的父亲说也行,只是生意缺了帮手,做不成了。枫和俊都不想他做生意的,怕再亏了。但面子上,枫不好直说,只是有点赌气的说,做生意我不管,反正要妈去带孩子。俊的父亲说那就让你娘去吧。
第二天的早晨,吃过饭,枫整理东西准备回单位,看见房门过来的影子,枫回头看见俊的母亲抱着小孩看着自己,枫便说,妈,怎么还不收拾东西呢?枫的婆婆说,你爸不让我去了。枫的火气腾地上来了,这是什么老的,当面一套,背后一套。于是,枫很生气地对婆婆说,既然这样,今天把话说明了,我们不希望老的再做这么大风险的生意,他真要做,我们也无权干涉,但挣钱了我们不沾光,再亏了我们不担一分钱的债。枫的婆婆说会把这话传给俊的父亲。枫气呼呼地独自抱孩子回去了。到了家,枫气尤未消,抱怨俊,说俊的父亲怎么会这样。俊说是父亲与他说了此事。枫更生气了,难怪俊无动于衷,原来他一家人串通好的。
从此,枫对俊及其家人有了不满情绪。因一些与俊家有关的事,夫妻俩在吵了好、好了又吵中过上了有太阳、有阴雨的日子。
夏天的一个傍晚,两人散步在村边的小路上,自然边走边聊,聊到家中不愉快事,两人小吵起来,俊索性一回头把枫撂在路上,独自回去了。夜幕早已降临,偶有过往的行人。凉风习习,枫感到害怕,滞留了会儿便慢步回走,一阵阵酸楚袭上心头。
枫不想急于回家,这样的夜晚适合排解心中的苦闷。于是,枫在离家不远处停留下来,也想试探下俊会不会回来找她。一个多小时过去,枫一人在那独自徘徊。寒意袭来,枫绝望地回了家。家中俊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呢。此情此景,枫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,俊爱自己吗?一个男人要真爱自己的女人,会把她独自丢在夜的路上不管不问吗?枫反问着自己。
转眼两年过去了,枫的生活在一波渐息中又起一波。那一年,公安部门选调,从教育部门或乡镇机关招录一批干警。俊产生了一个念头,把小哥梭子搞到派出所。俊的想法得到枫的大力支持。枫想兄弟们都在社会混得好,整个家庭体面,彼此好有个照应。于是,俊为其哥梭调动奔忙的过程中,枫始终参与,陪着俊在城里跑,为此事花去八九千全是俊先垫支的,梭没拿一分钱。只是事情开始前,向梭夫妻征求意见,他夫妻果断地说,枫,你们只将忙,忙好了花好些钱都是他们的。根据后面的情况看,幸亏事情办好了,否则,产生的费用算谁的呢,这是后话。
当时,梭在进修将毕业,进公安的事还没办好,因梭与当地教办关系不太好,不想回到原地,于是,俊又找人把梭调到单位乡镇任教,吃住在枫家。一愰几个月过去,梭很勤快,帮枫洗菜、涮碗、带孩子。天天在一起,枫不见梭提调工作的事。一天,枫悄悄地问俊,唉,怎不见梭哥提工作之事,你和他说过吗?俊慢悠悠地回答,没有。枫有点不以为然,想梭怎会这样呢?兄弟间客气话就免了,但总该问问事情的过程和花钱之事吧,毕竟是他办事我们在花钱。即便是一时拿不出多少,总要有话吧,况事情快办好,钱也花了不少。俗话说,亲兄弟明算帐呀。想到这,枫便对俊说,如果梭哥再不提及,你找个机会主动向他说说事情过程,他也应该知道花钱之事。俊答应了。
又过了数日,梭调动的事有了着落,梭被县公安局招录,且安排在枫和俊所在乡镇的派出所,全家很高兴。梭仍然吃住在枫家。再几个月过去,枫就彻底地高兴不起来了,枫与俊有了一次次争吵和怄气,再也不喜欢梭来吃饭了。梭在枫家吃了小年吧,始终没听见梭提及工作之事,更不要听梭的客气话了。俊总是说,梭哥没说他也不好说,况他又没钱。枫不能理解这家人的想法和做法,有种说不出的气恼。
第二年的下半年,梭调到他乡镇工作。梭不在枫家了,枫也不需再为梭提供免费午餐了。
看不到梭,枫也不再与俊怄气。但事情总没有下文,毕竟那么多钱是枫家拿的。一个周末的下午枫与俊在床上看电视、聊天。枫对俊说,今天把梭调工作到底花了多少钱算算,最后,枫说,办事的车费、招待费算我们的吧,送礼支出叫梭承担,下次,回老家见着梭哥,你给他汇报下,钱也别急慢慢还。俊答应好。
又数日过去,俊每次进城都要经过老家,回来,枫总要问问,俊总是回答还没有问呢。终于,有一天枫抱不住火了,很气愤地责问俊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,看来问题不仅在梭处,更在你身上?你是不是就没打算让你哥还钱呀,凭什么别人调工作,我们来花钱呢?”枫气不打一处来:“天下哪有这样的人家,简直不懂道理,什么叫兄弟情分,我做的还不够吗?办事我们主动帮忙,花钱我们先垫付,还贴吃、贴喝、贴路费的,难道你哥调工作我们全承担费用,才叫讲兄弟情义吗?调工作不是找工作,调工作是锦上添花,没钱你可不调。我们收入也有限,也要生活。当初真不该多此事,钱去了,还搞得我们家吵个不停。”一席责备和反驳之词终于惹恼了俊。于是俊发起火来:“又没花你的钱,他是我哥,我想花,管你什么事,兄弟哪那么分清的。”况气话中,俊还带起了口头“日妈”。这让枫更加受不了,枫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和羞辱。于是,便与俊对骂起来。
枫越想越生气,就给俊的父亲打起了电话,因在气中有点责问:你可知道,你俊儿为你梭儿调工作花多少钱呢?一听到钱,俊父亲火气十足的在电话那头骂到,钱、钱、钱,就是钱,这个欠的,那个欠的都会还给你,说着也骂起了kaonm之类的。
枫怎么也没想到俊的父亲这样答复她,更没想到俊的父亲这样会骂人,而且还骂自己的儿媳妇。后来的生活,枫更领略了俊的口风,也知道了由来。后来枫更是知道,俊如此的骂老婆总是理直气壮,从不反省,也从不道歉,仍由老婆躲在一边暗自滴血,自我疗伤。
尽管过去因生意上的事情,争吵过,但今天俊的父亲还是让枫大大地吃了一惊。因气恼,枫毫不客气地回敬了公爹。枫万万没想到老师之家竟是这样。事后,枫又气又羞,没向任何人提及,就连俊也没说,当是挨乌龟咬了一口。但俊的父亲却不以为然,打电话向俊告状,又打电话给枫的娘家人,此事是过年回家,娘家人责备枫,枫才得知的。枫只好把事情的经过向家人汇报一遍,听后娘家人说你骂得不多。一笑了之。
俊的梭哥调工作之事,原本是好事,枫不曾想结局是这样。枫与俊撕开面的对骂和小打就从梭的调工作开始,枫的夫妻关系的白热化就是这个导火线。这事一闹,枫与夫家的面和心不和也从此事始。
这件事又在枫和俊的心坎上各自添了一个疤痕。
生活有时也很无聊的。周末了,无事,春天的下午,两人到野外踏春。其实,这也是情趣,田野上不热不冷,有暖阳高照,悠闲鞋踏在泥土芬芳的小路上,吹吹风看看乡村美景,心情开朗。此时,俊说想进城了,本来可以进城的,但枫不想看见俊的父母便不同意。俊扭不过枫,便转身回去,丢下枫回城看父母去了。枫一人在野外呆了一下午,孤单地过了一个周末。
小叔子在县城读高中,是家庭未来的望事。依读书走上工作岗位的枫,对小叔子成长比较关心。因此,那年俊安排大家庭的事,其中要求枫一起供养小叔子读书,枫欣然答应。新年后,枫问开学需要多少钱,小叔子说书本费二百七,每月生活费一百,枫就给他四百。
后来,枫与俊按月付给小叔一百元生活费,当然,除了俊偶尔可能会偷偷给的外。那年高考小叔子考上省内一所高校,9月开学,因家庭关系比较僵,枫没有回家送行。10月份,俊的母亲因与俊的父亲吵架,就来枫家住几日,得知小叔子从家里拿走四千五,其中有俊的两个同事每人给了600元,备了一学年的学费和一学期的生活费,枫听后,就说与俊承担小叔子二千元费用。枫之所以没有按俊当初的安排全部担负起小叔子的学习生活费,主要是因家庭关系发生了变化,且公婆不给枫带孩子,不体谅枫的困难,枫又何必那么热心对待夫家呢,况小叔子还有父母,还有另外两个哥哥的,自己没义务要承担小叔子全部费用的。
转眼春节到了,枫不想回婆婆家过年。于是,俊让他母亲和小弟来这里过年。这样,俊父亲带两儿子在老家过节,俊母亲带两儿子在枫家过节。春节后,小叔子回家,俊给他500元,此事后来枫从俊的父亲的说漏嘴中得知。那年冬天,俊的奶奶病故,俊带着枫和孩子回家奔丧。俊带了几条烟、几斤茶叶和2000元现金。奶奶的事办好后,俊的父亲给枫2000元,说办事你们垫的钱还给你们。枫不要,说奶奶一辈过去了,算是孙子辈的一点孝心,俊的父亲说,奶奶的事经过算账,礼金能支付费用,还有结余,家里花你们不少了,奶奶住院你们又给500元。既然办事有钱,枫就收下了。
又到了年底,过春节了,俊的父亲打来电话要俊一家三口回去过年,枫答应了。过年几天家里很热闹,俊的父母很细心,约邻居到家陪枫和俊打牌,枫也感受在心,初三枫要回娘家拜年,临行前,枫想把准备好的钱给小叔子,就问小叔子开学需要多少钱,小叔子再三推让,只是说学费有了,他们给了。枫一再说,别人给是别人的,我们也是要给你的,小叔子看拗不过,只好说俊哥给过了,枫又问什么时给的,给多少,小叔子回答是年前给1000元。
当时,一个人的月工资不到500元,俊一甩手这样大气。枫的火一下升起了,俊怎么又这样偷偷摸摸的,上次给他弟500元是背着枫,碍于夫妻情面,枫没有追究,这次又是背着枫,且是刻意提前回来给的。枫越想越气,就把俊喊过来,责问他为什么要这样,过年是要回来的,再说小叔子正月十五后才上学,要是我不同意,过年时再给也不迟呀。一席话把俊全家说的都默不作声。当时家庭这么大的开支,夫妻商讨是最基本的彼此尊重。俊为了达到目的,就这样有计划地强行做了。
那次枫与俊大闹了一场,枫想借此给俊一个教训,同时也让俊家人明白,不能偷偷再要俊的钱。闹后,枫一人回了娘家。
后来枫便明白了,俊为何老是背着枫这样做。凡此类事情,吵架时俊总是说,又没花你钱。俊对枫不理不睬的理由,他总是说你眼里有谁。让枫不能理解的是,俊这样一声不吭的给他家里钱,眼里有谁呢,俊每次骂人后不做夫妻关系修复,眼里有谁呢。枫不得而知,也无语。
枫和俊在城里盖起了房,打算将来孩子在城里读书。俊让父亲来看管建房,俊的父亲答应了,很认真负责,也很辛苦,于是房子盖起来了且带有门面房。俊对枫说,让老的来住,在门面做生意,又看管房子,将来带小孩读书。枫说不行,本来就有过矛盾、争吵,将来住在一起,难免家庭再闹矛盾,还是不要住在一起的好,周末可以常回去看看的。俊说父亲在家闲着会急坏的。考虑到俊的孝心也不算错,加之也不想因此伤了夫妻和气,枫就答应了。
但枫说老的可以来住和做生意,但有话在先,一则因建房有欠账,生意要是赚钱要按市场价付房租,建房借钱要还的,二则各过各的,各自方便,免得在一起生是非,三则老的不能生事,造成两人吵架。俊听后说行。
于是,俊的父母就来了。本是打算开粮店,后经市面调查感觉开店不行,于是,俊投资4000元购置了两台康乐球台桌,让父母看着。每月能挣1200多元,月交500元还本。交了10个月,说生意不好就不干了。对于枫来说,俊父亲也只是把两台康乐球台桌成本还了,这种情况枫没有提房租的事。期间,俊父子俩谋划,让俊的大哥也在城里开起了出租车,在俊父母处吃住。
因过去有点隔阂,加之生活中还因俊家的事常使俩口子小矛盾不断,枫与俊家的人不够亲热。两人一起进城,俊与父母说话,枫不作声就上楼回自己住处了,这使俊的母亲不太满意,在俊面前说枫进门绷着脸,俊借此又责怪枫。枫听了,又火起来:“说你父母又想生事,是不是?当初是怎么约法三章的来?可以在这住,但不能生事,怎么又忘了?我天天有上班的事,还有家事,哪有那么多笑脸,我又没找他们事。我在自己的家里,还要受别人的约束,还要强装笑脸,我做不到。愿意在这就在这,不愿意就回去。枫与俊又闹了个不愉快。
初夏的周五下午,照例枫与俊回城看女儿,女儿跑上楼来叫枫把毛巾给她,说奶奶要给她洗澡,女儿爱干净,不用爹爹奶奶的毛巾,枫随手给女儿递了毛巾。周六早上,枫买了菜后便在客厅洗衣服,想起毛巾就叫女儿下楼拿来洗洗。女儿飞快下去,又飞快回来,说奶奶说没有。枫说,昨天奶奶给你洗澡,你要我给你的,怎会没呢,下去找找。不久,女儿又回来说没有。枫感到纳闷,于是下楼看看。俊的母亲就在房间,手指着挂毛巾的钢丝绳说,你看没有,言语中带着不耐烦。枫也确实没看见,也觉得奇巧,关于俊母亲的态度,枫也不想生事,于是边上楼边说,昨晚听见三楼上水声,是不是俊弟回来顺手拿上去洗澡了,枫在替俊母亲想问题,毕竟昨天是枫亲手拿的毛巾。俊的母亲还是坚决地说没有。枫回屋继续洗衣服。不几分钟,俊的母亲拿来了毛巾,讪讪地说昨晚俊弟拿上楼洗澡了。枫随意地说,怎么样,我说俊弟可拿去洗澡呢。俊的母亲说完下楼了,枫继续低头搓洗衣服。
过了一会儿,俊的母亲又上楼来去卧室的阳台,边走边说拿什么衣服,还说什么一家不成两家不就之类话。当时,一个嫡亲带小孙子就暂住在那间卧室。枫还在客厅洗衣服,装着没听见,嫡亲也只是礼貌性的打个招呼。
一上午,俊都没起床,一直靠着床头看电视。枫洗好衣服后便做了午饭。午觉醒来已下午4点了,俊说上街溜溜,枫欣然答应,并说要给俊买双凉鞋。俊起来简单地梳个头,洗把脸就匆匆下楼了。枫打扮好下楼时,瞧见俊与母亲正在廊沿下说话,俊背对着楼梯,俊的母亲一眼瞧见了枫,便立刻不着声了。俊骑着电瓶车带着枫,枫打趣地问俊,刚才你娘儿俩谈话,谈得那么兴致,怎么看见我立马不着声了,谈的什么呀,不会是你母亲就上午毛巾的事向你告状吧。俊不作声,枫接着说,你不一直都在吗,我说过什么吗,这有什么好告状的呀,又想生事吗,想生事那就走人。俊慢悠悠地说,老年人不要听她的。枫便知猜对了,鉴于俊的态度,枫也没好再说什么。两人买鞋去了。
晚上,吃过饭,枫忙完了活,就陪亲戚聊会儿天。俊下楼好一会儿,上楼来也没有话就上床了。
星期天要送女儿去画画,还不到五点,俊就醒了,开电视看着新闻,不时的叹气。枫感觉俊怪怪的,俊平时没有这样早醒过,且情绪也不对。自然让枫想起了昨天的事,想起了昨晚俊上楼来的样子,枫心里有一丝不悦。枫睡在靠电视机这头,电视声还那样大,俊一点也不顾及枫的感受。快到起床送女儿画画的时间了。枫低着声音压着怒火,对俊说,你醒这么早,也睡好了,今天你起来送女儿画画,你知道的我贪睡,我再睡会。俊生硬地说,我不送,要送你自己送。枫也生气地说,你这讲的什么话,什么叫我自己送呀,孩子是我一人的吗,送孩子是我个人事吗,平时都我送孩子,久而久之,就成了我个人的事了吗,快起来送孩子去,要迟到了,再说你早醒了,大清早的又在这叹气又大声看电视的,我呢又瞌睡,枫一咕噜说了这些。
终究俊没起来,终究是枫起来送的孩子。枫也终究是带着气起床的,且自然要找俊这样态度的缘由。枫边下楼边带点口头的责骂俊,枫责骂着俊其实是给俊的母亲听的,想让俊的母亲知道自己做事的后果。
快到晌午,枫在厨房忙着,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俊父亲的谩骂声。枫感到奇妙,侧耳朝厨房的楼梯口的窗户听下去,声音由远渐近,由小渐大的上楼来。俊父亲说什么儿子白养活了什么的,枫听明白了,是冲自己来的,装着没听见。不一会儿,俊的父亲便骂骂咧咧地走上楼来,枫的嫡亲听见,慌忙抱着孩子从卧室出来迎到客厅门口。两人在门口一里一外地站着说起来。听俊父亲谩骂的口气,枫的嫡亲以为是骂俊的,就劝说俊的父亲不要生气,要是枫与俊做的不对她来批评。俊的父亲见状也不好再说,就下楼了。
过了一会儿,突然俊的父亲又在一楼向上的楼道口大声骂起来,较上次凶猛,且直直地上楼来,枫的嫡亲抱着孩子就下楼把俊的父亲堵截在楼下。枫放下手中活,靠窗向楼下听起来。一个不停地骂,一个不停的劝。劝声和骂声都不停地高涨起来,枫的嫡亲有点火气地称呼着俊的父亲说,俺叔怎不给劝呀,某某性子那么暴也让人讲呀,你怎不听劝,说了半天一句听不进去。有十来分钟,俊仍然靠在床上看电视,无动于衷,仍由他父亲在楼下谩骂。枫生气了,大声斥责俊下楼去。此时,俊才走到楼下,小声的规劝他父亲,哪知俊的父亲更加火气十足,楼下传来骂声,还夹杂着跺脚声。枫无法忍受了,从阳台拿起一根一米长手指粗的钢筋,不停地拍打着楼梯铁栏杆,大声骂道,老杂种有本事上楼来,上来给你活做到这。楼下没了声音,嫡亲和俊上楼来斥责枫。见俊的父亲不再谩骂,枫便适可而止,不再敲打栏杆。
晚上,枫的嫡亲叫儿子来把自己接了回去,枫送至楼下,折回楼时路过俊父母的住处,枫顺便将一叠碗高举摔碎,声音很响,俊的父亲从床上弹起,又骂了两句,枫没去搭理匆匆上楼了。
第二天,俊听说父母的碗摔碎了,有点生枫气,枫也不退避,指责俊道,昨天你父亲谩骂时你怎不管,他才从外地回来,谁惹他来?后来,枫的上级单位打电话找枫,枫才知第二天俊父母去枫的上级单位告状了。后来,枫向俊的父亲问及此事,俊的父亲说,那天自己从外面回来,见俊的母亲卧床不起,才这样做的,还说第一次上楼吵闹后,看见俊的母亲还没起床,没有解气,于是才又谩骂的。
俊是很孝道的人,正因为俊很孝道,俊的父亲才这样轻松的随意的在俊家咆哮,也无数次的与俊的老婆枫吵闹,丝毫不把枫放在眼里。
转眼又过了两年,一声不响,俊的父亲把大儿子跟前的孙子转入城里读书,这本不是坏事。周一的早晨,枫送孩子上学,下楼看见俊的侄子在玩,没回老家上学,枫感到纳闷,送孩回来,问俊侄子怎没回去上学,俊说就在城里读书了,枫本能的问住哪,俊爽快地回答就住楼下。枫又说,这事我怎不知道?俊说你不必知道,又不让你带,住楼下他爹爹管。枫有点生气,无论楼上楼下都是枫的家,枫不该知道吗,不需要征得枫同意吗,尽管不需要枫抚养。于是,枫与俊又争吵了一番,枫说:“无论住哪,都是我的家,我不该知道吗?再说,多了一个小孩,不影响我家的小孩读书吗?”俊说:“这个家,你要能过就过,不能过你走,随你的便。”枫越听越不像人话,枫的家,成了枫住与否都无所谓,俊的父亲和家人倒是一定要住得了。于是,枫说:“是吗?”俊的话大大伤到了枫。
枫顶着一股气到楼下,却十分平静的问躺在床上的俊的父亲:“小毛怎没去上学?”俊的父亲答曰:“小毛就在城里读书,住在我这。”枫压着火又问:“这事我怎不知道?”俊的父亲又答曰:“俊知道。”看来凡事儿子知道就行,儿媳妇知与不知无关紧要。想到这,枫还是平静地说:“欢迎老的住这,并给我们带孩子。但您要是带别的儿子家孩子,我管不着,但请到别处带。”俊的父亲听了,腾地起身,弯腰拿了床前的鞋子向枫扔去。枫闪过,终于暴发对吵起来。俊的父亲气势汹汹,责问枫:“这是陈家,你结婚带一草一朩来了吗?”枫反唇相讥:“我与俊两情相愿,结合在一起过子,要带什么一草一朩?再说,这家是我和俊的家,不是你的家,这家要姓就姓俊的陈,也不姓您的陈,与你何干?你们都走吧,不要在这住了”说完枫就上楼了。
通过此事,枫终于明白俊的父母的思想了,也终于明白过去那些事了。在俊父母眼里,儿子家就是自己家,想怎么当就怎么当,儿子事就是自己事,想怎么管就怎么管。儿媳妇算什么的,又没带一草一木来。儿媳妇要乘就认可,要是不乘,离婚都不要上法庭,俊的父亲曾这样说过。枫终于知道小家庭矛盾的根源了,根源不除,家永无宁日。
一天下午,俊的父母都在楼下,枫去了,平静地说:“您们看见了,您们住在这,你儿子的家庭就不安宁,我们总是因为您们吵架。这样下去,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利。您们还是回老家住吧,当然,要是觉得城里好,生活方便,可以在别处租房子,房租我来付。我宁愿给您们付房租,也不能让您们住这给我们制造矛盾了。”俊的父母不作声,枫说完就回房里了。过了几天,枫见俊的父母没声响,就又下逐客令:“不能在这住了,在城里住,房租我付。要是觉得儿子是您们生养的,您们有养育之恩,非要在这住,以这种方式索取养育之恩,那就在这住吧,我走。”说完枫又回到楼上。话已至此,不几天,俊的父母搬了家,当然没让枫付房租。
俊虽然已有了自己的家,还时时听父亲的安排。为此,枫常唠叨,人要孝道,但不能愚孝,凡事有度。因俊是孝子,哪里听得进枫的话。
转眼,俊大哥家的侄女长成了人,谈了朋友,不知去向,俊的父亲叫俊兄弟四个天天找。一天听说近几天常与一男孩在某一乡镇集头打游戏,俊的父亲叫四个儿子开车一起去,碰上枫有事要俊办,俊也不搭理,执意要去找侄女,枫不能忍受,就去找俊的父母。刚出门,在大街上遇到俊大哥开车带着三个弟弟去找女儿,枫拦车阻止,俊下车与枫推搡扭打,把枫摔睡在大街上,兄弟四人开车一走了之。后来俊的侄女还是跟这个男孩结了婚生了子。俊这样做有他足够的理由,那就是侄女跑没了是头等大事,一家要齐心协力,小家的小事不叫事。
曾经俊大哥在天津开出租车,出了点小事故,俊父亲带三个小儿子过去处理,在处理中与交警言语冲突,父子五人一起被关起来,后来公安部门去人协调方得以解决。俗话说,上阵父子兵吗,枫是领教了。每每提及此事,枫就不寒而栗。于是,枫哪里还能忍受俊父亲统帅儿子们今这样明那样的。
事后,枫和俊又是过着冷不冷热不热的日子。俊还是那个你眼里有谁为由不向枫低头,枫也因俊过于看重血亲而夫妻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感到伤感。
某年的盛夏到来,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地吃着午饭,俊突然对枫说,上次熟人借款,把老大的钱借出去了。枫听后有点不悦,就说家里不是也有吗,怎不从家里借呢?死工资又少的,平时都不敢乱花,借自己的钱不也能搞两个吗。枫责怪俊好事不想着自己家。俊不以为然地说,管你什么事,我的事不用你管。枫更加生气地说,那你还跟我说这事干什么呢,你不是成心给我添堵吗?抬杠中俊还带起了“日妈”,还说老大的钱在爸那,是爸这样安排的。
不知是俊觉得委屈,还是觉得为父亲办了点正事,下午下班在外吃好才回家,一连几天中午和晚上俊都不在家吃,只是来家睡个觉。枫问俊,得知俊中午在他父母家吃,晚上在外吃。枫又伤心又气愤,第二天早晨孩子上学时,枫对孩子说,你爸天天上你奶家吃,中午放学直接到你奶家吃,我下班也直接去吃。枫不想再吵架,想以这种方式把俊弄回来。
枫在俊父母家吃了两天。枫到那就吃,也不多言,吃摆在桌前静坐着,偶尔也与俊家人搭讪两句。第一天去时,看见俊与父母兄弟有说有笑,枫去了也不搭理,枫与俊各吃各的饭,饭后俊与家人说说一会儿,还不到上班时间就上班了。枫还在那多坐会也直接去上班。
一天午饭放下筷子,俊弟问枫与他哥怎么了,枫回答说家务事两人吵架,动不动你哥好带口头骂人。俊弟袒护哥哥,不说哥骂人之错,却这样说,你们都这么大年龄了还吵什么架呀,枫说无论年龄多少,家务事因观点不同,发生争执也是正常的,但夫妻不能动不动就带口头骂人。俊弟仍然撇开俊骂人之事还不停地带有责怪之意说枫,枫自然不能接受俊弟这样的劝解,口气也不让俊弟。俊弟见说服不了枫,拿起筷子摔了一下,还口中有词。枫见状也拿起筷子摔了一下。俊弟立马绕过桌子来到枫身边,揪起枫头发就打。就这样小叔子打起了嫂子,且小叔子打起了几年上学资助过自己的嫂子。枫本能的顺手拿起桌上的碗朝俊弟头上扔去。后经俊家人拉开。枫回到家,也没向俊提及此事,枫是知道俊的态度的。
当天下午,枫接到派出所电话,说俊的父亲去告状,说枫把俊弟头打流血了。枫也感到愕然,没想到会这样。顾及俊弟前程,枫把责任推在俊的父亲身上,说俊的父亲因对枫不满常在俊弟等家人面前挑是非,才造成俊弟对枫有偏见,原因都在俊父亲身上。派出所听罢没再追究。事后,俊父亲又将此事向俊告状,俊得知后没有关心枫受伤如何,且把枫呵斥一顿。事情因俊而起,枫遭到如此下场,当然不会让俊,争吵中俊将枫从床上拖到床下,两人扭打起来。后来就是几个月的冷战。
俗话说,走一步要回头看三步,俊家人是没有这个习惯的。身为家长,俊父亲总是觉得有操不完的心,儿子的事就是自己的事。让枫不明白的是,俊父亲操着操着把儿子们家的是非都操起来了,今这个儿家吵架了,明那个儿家闹离婚了。
眨眼又几年过去,枫在风起又落、落后再起中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。那一件件酸楚的事,枫不想再咀嚼了。往事已已!
城墙上人渐稀少,微风送来凉意,枫想该回去了。